你竟和我一样 （全文完）- PDF 全本见161楼

北纬以北

Bingster 发表于 2013-9-7 22:39
这是真事吗？

这样一只大鸟真是见过一次。去年。当时在路上。等拿出手机要拍的时候，已经飞远了。

肯定不是凤凰。后来说给朋友听，猜可能是山鸡。

即便凤凰成了山鸡，还是相信能有幸看到这样一只大鸟，是吉祥的，所以就嫁接到这个故事里了。

北纬以北

KuoiGuaBoarder 发表于 2013-9-8 15:07
憋死我了，我还是说说吧：

红毛衣呢，滑雪呢？再这样铺陈下去，就变成第五大名著啦 ...

唉，瓜瓜也没耐心了呀：（

其实这么多年我发现一点：若欺待，就得有耐心；不期待，说不定有惊喜。

生活是这样，故事也是这样。


去年这故事开了头，一直觉得该有始有终吧，所以有时间有心情的时候还稀稀拉拉地写，写着写着就真成裹脚布了。

本就不是会编故事的人。 尤其时间隔得久了。思路也连不上了。也就是写到哪里算哪里了。

如果有一天没人看了或写不动了。也就不写了。

北纬以北

(11)

并购项目组在一个星期以后正式启动。巧的是投行方面的负责人竟是多年不见的师兄：陈远峰！

陈远峰跟小北毕业于同一所大学，其实也毕业于同一所中学。只是小北考进高中的那年，陈远峰已经毕业且被南方一所著名的大学录取。本来是不可能认识的。只是高中三年，班主任总在津津乐道陈远峰这个名字，还动不动就拿他跟小北比比这儿，比比那儿的。高考报志愿的时候，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小北竟然报考了陈远峰去的那所大学。班主任显然对现得意门生能去追随原得意门生的脚步感到非常满意，就在小北报道时，还特特跟原得意门生打了招呼。

到了大学，小北才明白为何班主任总是津津乐道陈远峰这个名字了。

陈远峰，学生党员。 校学生会主席。此外还是区人大代表候选人，名字跟校长等的名字一起赫然印在白花花的选票上。此外，他的女朋友是高颍，校花。曾获市大学生选美比赛亚军。这对才子佳人，每每出双入对走在校园里时，就是一道异常亮丽的风景线。

出人意料的是，在陈远峰临毕业的前，跟他出双入对走在校园里的竟换成一个其貌不扬的矮胖女生，据说是校直属部委某位副部长的女儿！


毕业后，陈远峰和部长女双双去了首都 。 高颍去向不明。


此时的陈远峰和当年在校时判若两人。之前的书卷气荡然无存。着装派头言行举止罩着浓重的职场气。就连跟久违的师妹打招呼，都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情和惊喜。已然一个标准的职场人。但是因了这层关系，小北自然就成了公司跟投行方面的接口人。跟陈远峰的团队合作紧密。


工作繁累。整个秋天几乎每天都在加班。每每深夜回到住处，小北恨不得立刻倒在床上睡去。其间只跟小夏通过几次电话。虽然小夏工作找得不顺利，但有老纪在身边悉心照顾着安慰着，反倒让这对恋人有了患难见真情的意思，感情稳定并甜蜜着。

陈远峰出色的工作能力在这个项目上发挥得淋漓尽致。一切推进得非常顺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基本尘埃落定。最后表决签字定在本周五上午十点。得知时间敲定的那一刻，参与项目的每个人都舒了口气，疲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有人甚至欢呼了起来。陈远峰更是慷概陈词，胜券在握地，只等最后落笔生根的那一刻。

周五那天，小北早早来到公司，协助各口把各项准备工作又检查一遍。直到确定一切就绪无误，才想起到厨房去倒杯咖啡。陈远峰正在厨房接电话。脸色及其难看，跟昨天的踌躇满志判若两人。小北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果然，陈远峰接完电话后，转身跟小北说：发生了意外。今天的签字得取消了。你去通知下大家。我现在得出去一趟。还没等小北反应过来，陈远峰已经匆匆离开了。

小北的通知，惊愕到场的所有人。公司这方的项目负责人试图联系陈远峰以及对方公司的什么人，均无果。陈远峰的手机后来竟打不通了。

漫长焦灼的一天在人们惊讶、猜疑、以及最后的失望灰心中过去了。晚上11点后，只有小北还守在会议室。她相信陈远峰不会无故消失。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将近12点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陈远峰一脸疲惫得站在门口，头发凌乱，领带散着，手里拎着的外衣拖在地上。

都走了？……他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嗯。

小北站起来，还没等问句你还好吧。就听陈远峰突然问道：小北，你记得高颍吗？她曾经是我大学的女朋友…..

记得。她很漂亮。

是的，很漂亮…..陈远峰喃喃着，很漂亮……当年大家可能都奇怪我们为什么分开。毕业找工是很现实的事情。当时我为了能去部里，跟副部长的女儿李轶好了。毕业后很快结婚。当时李轶的父亲势头正强，我也沾光事业上平步青云。很快做到处长的级别。后来有个出国镀金的机会，李轶央求他父亲帮我得到这个机会。只是在我出国还不到半年，李轶的父亲被双轨，李轶在他父亲的事情上也有些牵连，被隔离审查。在当时那种情形下，我没法回国，只得考了X大的研究生，留了下来。毕业后从投行的实习生，一点一点做到现在的成就。这次的项目算是我独立领导的第一个大项目，每天我都警告自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所有的勤勉所有的运筹……没想到最后……..你知道吗？对方公司董事长的夫人就是高颍！

啊？！怎么这样……小北愣了。

怎么这样巧是吗？陈远峰继续说道。当年只知道毕业后不久，高颖就出国了。之后我多方打听过她的消息。知道今天才知道她后来嫁了对方公司的董事长，一个大她三十多岁的人。 而昨天对方公司的董事长突然中风了，消息一直封锁。因为没有子嗣，一直不问生意的高颖被推到前台全权处理各项事宜。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否决这个项目。她知道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我，她还在恨我………

说到这里，陈远峰摘下眼镜，深深低下头，手指插在头发里。本来一向自信的刚毅的脸在阴影里明灭不定。

我今天一直试图找到高颍，可是她不见我。小北，你知道吗？我不能失败！无论付出什么，这次我都不能失败的！就算让我跪下来求她原谅……!

陈远峰突然抬起头，眼睛里闪着陌生的光。这样的陈远峰是小北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第二天，陈远峰跟所有人交代项目暂时搁置。并向小北公司方面保证很快会有个满意的答复。好在公司不是上市公司，这些变故并没有影响公司的业绩，也乐得在咨询费上省下一笔。

差不多一个月过去了，这期间，对方公司的董事长医治无效去世了。葬礼和就职仪式上，遗孀高颍两次高调亮相，这个城市的电视台和报纸都纷纷报道。

此刻高颍冷艳的面容就印在小北手里的报纸上。窗外扑天盖地得扬着一阵紧似一阵的大雪。像一道密不透风的墙禁锢着这个世界。天暗沉下来，听得见狂风呼啸着冲撞在楼宇之间，似一头困兽找不到出口。看看日历，再过两天就是圣诞节了。

陈远峰就在这样一个天气里出现了。神采奕奕的出现的大家眼前，一如往日的踌躇满志，意气风发。一上午他都在会议室跟公司的领导开会。会议结束后还特意来小北办公室来打招呼。除了夸赞，最后并意味深长得说道：我们师兄妹是自己人，我曾跟你说的话应该会是跟自己说的一样，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握了小北的手。直到他走后，小北都觉得这一握，有些隐隐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疼。

快下班的时候，公司的项目负责人突然来找小北，说陈远峰走时忘了拿走一份重要资料。要小北亲自送给他。小北跟陈远峰联系，说让送到家里，并告知了地址。

天气恶劣，本来半个小时的路程，小北用了近两个小时才赶到陈远峰家楼下。刚想掏出电话，却发现陈远峰正从楼里走出来。小北正纳闷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到了。这时一辆红色跑车停在楼门前。陈远峰立刻向前，殷勤得打开车门，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士走下车。冷艳的面容一闪，小北想起报纸上那张照片。


圣诞节后，项目顺利签字落停。这个城市又多了一条津津乐道的新闻。庆功宴后，陈远峰和他的团队撤走。以后和小北联系日渐稀少。只是他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样子不断出现在日后的并购新闻中。一时名声大噪。高颍除了那两次高调亮相后，神秘隐居。再没听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而小北因为这次工作的表现，升了职加了薪。

似乎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皆大欢喜的样子。只是在这些样子的背后，没有人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又是什么样的努力付出、机缘巧合、抑或心计阴谋促成的这些得到。现实就是现实。若无力改变，能做的只能是接受和顺应。

北纬以北

（12）

这个冬季寒冷而漫长。新年过后，一种罕见的病毒在这个城市肆虐开来。清晨的地铁，黄昏的地铁，风雪中的地铁，阴霾下的地铁，日复一日得载着疲倦而病态的人们，从城市的一端到另一端。如此往复，仿佛日子只能在咳嗽喷嚏各种病征中捱磨。而人与人之间最紧密的关系似乎只剩下：传染。

人们都在渴盼春天。

那个笑脸就是在姗姗来迟的春天里亮起的。

当他一度在手机的铃声里欢乐得闪烁的时候，小北一时恍惚。半天才想起去接听。

是他回来了！当郁冬明朗而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小北沉静仿佛早就知道他是会回来的，就像眼前这春天，来得再迟，这一季也不会在时节的轮回中缺失。


在去见面的路上，小北觉得心里有块冰冻已久的土地在一点点融化松软。眼前的人物景色在黄昏的薄阳里柔暖得似在暮黄与嫩绿蘸描的水彩画里。突然有种淡淡的不真实浮上来。小北不禁低头看了下手机。


郁冬就站在那辆红色的越野车的旁边。头发剪短了，人清瘦了些。双手插在裤兜里，冲着小北笑。一如往日的温暖明净。

回来了？小北轻轻问。

嗯。回来了。

还走吗？

不走了。

北纬以北

（13）

迟来的春天不遗余力地涂抹着欣欣向荣的春色。樱花绽放的时节，小北和郁冬走在远离闹市的小径上，心情明朗欢跃。周遭的树绿，草青，花香，鸟鸣以及阵阵拂来的清风，仿佛是要争先恐后得给这好心情添上更浓郁的色彩。

一路上，他们聊起当年的相识，滑雪，面条大王以及那年的分别。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段小溪的木桥上。

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春天哟。上次分别的时候。小北站在桥头，回头看郁冬。

是。分别有时候也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相遇吧。郁冬走上桥，站在小北身边。就像现在，是不是？……

小北笑笑，转头望向小溪尽头，掩映在樱树枝丫间的一角蓝天上，一群归雁正飞过。

真好……小北喃喃道。

什么？郁冬侧耳过来。

只有相遇没有分别就好了…..

小北仰起脸来看着他。快乐得说。深深的眼眸里仿佛盛着一个纯净明亮的春天。一阵清凉的风吹过，粉白的花瓣纷纷簌簌飘下枝头，几片正落在小北扬起的头发上。细碎的阳光在花叶的空隙间闪烁，那斑驳的光线拨弄着花瓣仿佛在她的发梢上欢乐得跳着舞。

呵呵，傻丫头…..郁冬禁不住上前摘下那几片花瓣，轻轻抚拢着小北的头发。弯弯的眼睛满是柔暖。

如果时光可以定格。他们大约希望永远能停留在这一刻。温暖的初情开始的这一刻，面对面站在高远的天空下，樱花纷落的春光里，心里满怀美好的憧憬和感念。没有误解，没有遗憾。没有不珍惜，没有来不及。眼里只有对方，身边只有春天。


夜幕快降临的时候，他们一起开车去看露天老电影。黑白光影映着的荧幕下，几辆车散落在一段废弃的铁轨边，旁边的热狗摊正收摊。此时两人肚子都饿得咕咕叫，除了水，也没带什么吃的。郁冬连忙向收摊的师傅跑去。小北下车来在铁轨上溜溜达达。脑子里突然就有一段旋律挥之不去：…….火车一直往前去啊/我不愿意下车/不管它要带我到什么地方/我的车站在你身旁…….忍不住就哼了起来。

好听。齐豫的《七点钟》。我也喜欢。郁冬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手里举着一个热狗。

就剩这一个了。来，你吃。他把热狗往小北手里递。

你不饿吗？我们分着吃吧…..

你先吃，剩下的给我就行。

能剩得下吗…….小北说这话的时候，两人都听到对方肚子咕咕叫。忍不住大笑起来。

最后两人坐在铁轨上，一边你一口我一口狼吞虎咽，一边笑话着对方狼狈的吃相。

此时遥远的天幕上星星都亮了起来，一种沉静宽容的美。他们坐在这广漠的天幕下，眼前是荧幕上回放着的旧时光，身边是流动着的简单快乐。空气里忽而就传来花朵的香气，淡淡的，却令人生出莫大的喜悦。


天色向晚。此时放映的片子以女主角站在瓢泼的大雨中默默祈祷而结束。郁冬注意到小北在看这部片子的时候，神情有些落寞，结尾的时候似乎眼里还闪着泪花。想这一天她也是累了。便提议回去。

一路上，小北很沉默。

累了吗？郁冬小心翼翼问。

还好。小北答。郁冬，你想听故事吗？

好啊。

车在高速公路上静静行驶。偶尔有车从对面驶过。车灯晃眼。

故事里的女生小名丫头。生活在北方的一个小城。高考那年母亲查出患了癌症，且是晚期。为了不影响女儿高考，一直瞒着她。高考结束的那一天，丫头兴冲冲得回家，可是看到的却是厨房里还没有包完的饺子，是她最爱吃的馅。她是从留在家里等她的小姨那里知道母亲得病真相。一时懵在那里。

母亲住在重症监护病房。当她从病房的门玻璃上看到躺在病床上那个人，仍不能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最爱的人正在从身边走远的恐慌和悲恸是在第二天才慢慢从她体内翻涌出来。她不知道做什么怎么做才能留住母亲。医生已经表示无力回天了。她想起小时候，姥姥说青峰山上的菩萨很灵的。初一十五去许愿，都能得到保佑……

阴历十五那天，正赶上一场风暴降临到这个小城。等丫头在风雨飘摇中爬上山，发现庙里供放菩萨的殿门紧闭。她只能长跪在院门里一鼎高高的香炉前，双手合十，默默为母亲祈祷，任凭瓢泼的雨水那打在身上。心上。

母亲还是走了。是在她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走的。临走已不能说话，却一直拉着丫头的手不肯放…….


听到这里，郁冬在路边停下车，转头默默看着小北许久。心里升起一股深深的怜惜。他从来没想到眼前这个总是婉笑嫣然的女生心里竟藏着这样一段悲伤往事。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想呵护她，疼爱她。让她能在没有创伤的时光里快乐得生活。

此刻，他把手伸到小北眼前：丫头，以后有我在你身边呢……

小北抬眼，遇到那道沉静的目光里满是可以放心的依靠和信任。她不禁也伸出手，默默放在了他那宽大而温暖的手掌里。

他和她的手紧握在一起！

北纬以北

（14）

在一起的日子是怎样绚亮啊。哪怕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能点亮幸福。

电影散场路上，天气清冷，他会拉起她的手放在他温暖的大口袋里紧紧握着；

小厨房里，她在热火朝天翻动炒勺卖弄新学来的菜谱，他走过来轻轻搂着她的腰，开饭时，再难以下咽他都赞不绝口吃得香喷喷的样子；

在她最喜欢的菜馆里，她一番狼吞虎咽从美食那抬起眼睛对他傻乐时，他会笑着递给她餐巾纸或为她擦去粘在嘴角的汤迹；

天气晴朗的黄昏，他们携手攀上近郊的山顶，他在身后抱着她，下巴搁在她头顶，吻着她的发，一起看的铜紫色的夕阳一点点沉落于远方的地平线；

每次相见告别后，她会飞快地跑回家，站在窗户前，看着他的车打着一闪一闪的转向灯等着拐进主街，直到随着车流消失在街角；

平常一天，偎在一起看电视，他突然就从背后变出远方那个小城火车游览的订票单，就是因为某天她说了想坐一次不为赶路只为看景的火车；

火车在层林尽染的山间穿行，她累了，倒在他肩上睡去，他伸出手掌轻轻盖在她眼睛上，为她挡住车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


恋爱，滋味迷人。



小夏迟迟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就考了外省的一所大学继续进修。

小北和老纪送她去学校。安顿好一切后，他们便在这个城里游玩起来。

这个城有着这一带最高的山。是远近闻名的滑雪胜地。每当冬季来临，各地的滑雪爱好者纷纷从各地涌来，络绎不绝。街道两侧满是滑雪用品以及纪念品商店。

有一家店出售各处滑雪胜地明信片的商店，竟然可以帮着客人盖雪峰形状的邮戳寄出。

小北觉得很有趣，便选了两张印着坂峰的明信片。写上：跟郁冬一起去坂峰！一张寄给郁冬，一张寄给自己。


告别小夏，回到住处。一进楼，小北便跑去开信箱，那盖着雪峰邮戳的明信片正稳稳得躺在信箱里。

那郁冬也该收到了吧。她高兴得想。

突然听见门卫喊她，说是有包裹。小北一边签字一边纳闷哪里寄来的包裹。

等小北把那跟她差不多高的大盒子搬回家，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付雪板！盒子里附着一张小笺：

2013年元旦小北和郁冬一起去坂峰！


因了这个约定，从此生活多了很多盼头。

小北开始缠着郁冬给她讲滑雪的种种趣事。还跑到雪网上翻各种技术帖，然后煞有介事得跟郁冬讨论各种技术名词和心得，常惹得郁冬哈哈大笑。

一天，两人正兴冲冲得看郁冬以前的滑雪的录像时，他的电话响了。

郁冬似乎有些紧张，一边接听，一边走进里屋，关上了门。

过了许久他才出来。似乎有些忧心忡忡。

还好吗？小北关切地问。

家里的。郁冬解释道：还好，我们继续看吧。

郁冬揽着小北坐下继续看录像。虽还在讲述录像上那次旅行发生的故事，已然没有了先前的兴致。

小北拱在他怀里，仰脸看着他。他冲她笑笑，摸摸她的头发，然后把她搂得更紧。

北纬以北

（15）

初冬。天气反复。小北一下病倒了。发高烧，不住地咳。

她昏昏沉沉得躺在床上，接到郁冬的电话，说是正在赶来看她的路上。

撂下电话她又沉沉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大亮。咚咚的敲门声一阵紧似一阵。

小北拖着沉重的步子去开门。小夏心急火燎得闯进来。

怎么病成这样了？小夏连忙扶住她。打了一晚上电话你也不接，担心你出什么事了。

没听见…..响……小北卧在沙发里，嗓子已哑得发不出声。

小夏跑到卧室找到手机。

没电了。能响吗。小夏怪嗔着去找充电器。


吃了药，喝完小夏临走时做好的热汤，小北觉得昏沉的头脑慢慢醒转些。但总觉得了有什么地方断了篇似的，努力回忆着小夏到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嗯……好像接到了郁冬的电话……说在路上……

查了查手机，最后一个来电确实是郁冬的笑脸。

可是他怎么没来呢？还是来过了又走了？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呢?........

小北狐疑着回拨过去，却是关机。过两个小时再打，还是关机。

他从来不会这样啊。小北有些心急了。慢慢有种不详的感觉。

开了电视新闻，又抱过电脑上网，昨晚到现在除了城北听停过电，也没有什么交通事故发生。

他不会有事的。小北安慰自己道。


一个星期过去了，小北没有接到郁冬任何消息。打电话过去还是关机。

半个月过去了。仍音信全无。

这个人怎么就一下失踪了呢？虽然她不敢也不愿相信郁冬会失踪，可这日复一日的杳无音信，难免让她开始胡思乱想，甚至有点绝望。曾经是那么浓厚的柔情蜜意，归根到底的联系却只有１０个数字那么微薄！

数字不在了，关系就消散了？!

而当想起那夜在高速公路旁，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说：今后有我在你身边！她便会更相信：他是会回来的！



一个多月后，在超市，遇见个高个女生跟她打招呼。觉得面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是郁冬同学的表妹。那个曾经一起滑过雪的女生。

郁冬…….你最近跟他有联系吗…….？鬼使神差得，小北就问出这一句。

听我表哥说他当爸爸了。女生答非所问到。

当爸爸了？！小北愣了。

是啊，好像孩子都快一岁了。

怎么可能呢？！小北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等缓过神来，女生已不知去向。

小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超市。


回到家，她呆呆得坐了许久。回想起跟郁冬在一起时，有时候他好象是在躲着自己接电话。 有几次还是开车在路上，虽然他会马上关了车载蓝牙，却还是能从他手机里隐约能听到像是女人哭喊的声音。每次接听完这样的电话，郁冬总会闷闷不乐。

他不说，她也不问。她相信，有些事情，他觉得该让她知道的时候他一定会让她知道！

可刚刚高个女生那里得来的消息，简直如以及霹雳，打懵了她。他为什么要瞒自己呢？既然有家庭，为什么还在跟自己开始呢？至少该有个交待吧。她试着打了最后一个电话。

仍旧是关机！

小北起身推开阳台的门。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冰冷的空气吸进身体里，瞬间有种被冻结的清醒。

她跟自己说：他不会回来了！


接受现实是件很难的事。

在反复的希望和绝望，肯定和否决中，小北每日煎熬着自己。

有时候去到曾经和他一起去过的地方，做着和他一起做过的事情，甚至吃到和他一起吃过的食物，那种尖锐的失落感都会在不经意间钻出来噬咬着她。日子不能过得安详踏实。她感到一种画地为牢的坠落，想忘，忘不了；要爱，不能爱。不知如何能才能爬出那方几乎令她窒息的深井。

后来在最难过的时候，她开始试着写。用文字狠狠回忆纪录那些过去的日日夜夜。可有时候文字如刀，当把那些一寸一寸的瞬间，放到笔下纪录的时候，才知道那些或锋利或粗钝的拉割是多么疼痛难捱。写完就看破！她期待心里那块脓伤清理干净后，等到结痂，等到痂落，即便留下疤痕，也不过跟小时候因为顽皮，摔破膝盖，割破手指后愈合的伤疤一样，是人生历程中一记平常而又平常的记号。


这时候公司有个常驻卡城的机会。在别人纷纷避之不及时，小北主动请缨。一个周后便要出发去卡城了。

临行的头天晚上，她正在打点行李，电话响了。是楼下门卫的，说楼下有人找。

小北以为是房东来收钥匙。披件外套就匆匆跑下去。在楼门那里，当她看到站在路灯下吸烟的那个人时，却几近瘫软。

郁冬沧桑了许多，胡子拉茬着，头发也长了，蜷曲着搭在眼眉上，神情疲惫。

这样子让小北心疼。

当看到小北走近时，他熄了烟，快步走上前。

我刚下飞机。郁冬抓住小北的肩头。眸子里有闪亮。 你还好吗？

我明天要去卡城了。不知为何小北第一句竟说了这话。

出差吗？

不是。是长驻。应该不会回来了。小北说这话时的生冷，就连自己都在心里打个寒战。

她感到郁冬抓在肩头的手慢慢松了下来。而后就看到那双手又慢慢插到裤兜里。

天开始飘起雪来。大颗大颗的雪花落下来，落在他们的头上，脸上，身上，心上…….

这时，有孤冷的烟花在不远处的天空绽响，星星点点散落着，很快便消逝在沉郁阴冷的的夜幕里。


小北…..我……不等郁冬说话，小北突然向他伸出手：郁冬，照顾好家里人。

郁冬犹疑着机械得伸出手来回握。

冰冷坚寒的一握，须臾放开，再也感受不到对方的温度。

你多保重！

你也保重…….

这是他们最后的话。



回屋时，炉子上座着的半壶水已经烧干了，屋子里焦灼的烟气缭绕，警报器凄厉得响了起来。她手忙脚乱的打开所有风扇，门窗。浸湿了毛巾，在感应器底下挥着。等一切安静下来。她再急匆匆赶到窗户那里时，只看到街角那里，一辆黑色的车，一闪一闪得亮着转向灯等着拐向主街。

郁冬已经走了！


小北回身跌坐进沙发里，心里空落落得难受。她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为何要那样生冷坚硬。为何不让郁冬把话说完。也许他会给她一个真实的解释，告诉她他为什么不辞而别这么久。

她手忙脚乱找到电话，翻到那个笑脸，刚要按下，这时客厅的灯闪了几下，突然就灭了。这突如其来失明的让小北犹疑了。她的手慢慢从按键上移开。

也许没有我，他才会过得更好。


当手机那最后的一线亮光熄灭后，黑暗瞬间包绕了每一寸空间。


这一夜，她就长坐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任眼泪无声得流。

北纬以北

（16）

小北几乎把所有家当留给了小夏。除了随身衣物，只带走了郁冬送她的那副雪板。

卡城是一个跟小北原先生活的城市完全不一样的地方。这里地广人稀，民风淳朴。冬天几乎占据着四季的一半。

小北到的时候，正是这个城最寒冷的时候。天气象坏了脾气，粗砺的风总挟着雪片霸道得四处摔打。路上常有皮卡载着雪地摩托，雪板等轰隆隆驶过，偶尔有行人再风雪中艰难行着，也是浑身上下裹得严实，不见面容的。

繁忙是生活的唯一内容。

工作倒成了良药，有些人有些事，无暇去想的时候，似乎一切都会平复下来。

两个月以后各项业务基本得心应手，配合总公司的年结审计也顺利完成。小北这才稍微缓和一些，把重心从工作上偏移一些。


同事里有不少喜欢滑雪的。发展部的经理是个执业教练，硬收了小北做徒弟。还介绍她认识了一帮子热爱滑雪的朋友。闲暇时，大家一起滑雪喝酒吃肉侃大山。

日子过得安稳平实。小北的内心也慢慢过成了这日子。


转眼是圣诞。朋友们在师傅家聚会。座上多了一位新人。师母特意把小北安排坐在新人的旁边。热情得跟小北介绍对方的情况，而后再把小北夸赞一番。用意不言而明。席间，大家讨论着新年假期的滑雪旅行，新人在一旁殷勤得帮小北夹菜递茶。

去坂峰吧。师傅提议到。

一听到坂峰这个词，小北骤然感觉心里被什么重重得敲了一下，一口茶呛在嗓子里，咽不下一串咳便迸发出来。她摁着胸口要匆匆离席，新人在一旁欲扶又止，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呛着了？没事吧？师母问：那谁，快帮她倒点水。

小北使劲憋着咳，冲大家摆摆手，示意没事。起身进了卫生间。


止住咳。昏暗的灯光映着镜子里小北愈显削瘦面容，略陷的眼窝里，一双眸子越发幽邃。

本以为这些平实的日子已经磨光了记忆。谁曾想“坂峰”又让她想起那个约定，那个人以及和那个人共有的时光。

往事一丝丝撕扯起来，像一张密实的网让她的思绪无处可逃。

去完成那个约定！小北对自己说。哪怕是只剩她以个人的约定。

站在坂峰山脚下，人显得那么渺小苍弱。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足以深深震撼每一个有幸亲眼观赏到的人。山峰连绵，银装素裹，云雾缭绕。　山，雪，云，互相映衬，浑然天成，蔚为壮观。

进山的缆车一路向上。身下是丛丛身姿各异的树鬼，头顶是清湛高远的蓝天，极目是玉带缠绕的峰峦，若不是师傅在一旁不停得嘱咐这嘱咐那，小北真有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站在山顶。宽广的一条雪道从脚下蜿蜿蜒蜒铺展下去，没有尽头的样子。

放松点，这条道长点，但难度不大，平时怎么滑的现在就怎么滑。滑不动了就休息一下。尽量跟上前面的伙伴，我在你后面。

小北点点头。她望着远处，深深吸口气，蹬蹬脚下的郁冬送她的雪板，轻声说：出发了……..

一路向下！

她揣念着那个约定和约定的那个人，一路向下！



收工后，一伙人聚在吃饭喝酒，兴致勃勃聊这一天的种种。

酒过三巡，小北走出来，清冷的空气一下子激醒了身体里每一细胞。坂峰此时像个魁伟的巨人横亘在不远处。黝黑而博广，像已沉沉睡去，远不是白日里的风姿妖娆。

小北靠上回廊的柱子，点着一根烟，慢慢吸着。

轻烟缭绕处，回廊的另一端，有个身材清伟的男人也靠在柱子上，一明一灭得吸着烟。

北纬以北

(17)

几年后，小北重新回到当初离开的城市。

除了岁月磨蚀出的陈旧斑驳，这个城市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

一样的地铁每日穿梭于城际的两端，一样的街道走着行色匆匆的人群……

一切又好像不是原来的样子。

公司里多是陌生的面孔，街角的杂货铺换了蛋糕店招牌，小夏跟老纪分手跟教练打得火热并很快定了婚期……



小北越发消瘦。咳嗽也时好时坏。起先她并不当回事，只当是工作太忙或吸烟的缘故。到后来，情形有些严重，最坏的时候咳得不能入睡。于是约了家庭医生做了胸透。很快就被安排复查。


…….肺部肿瘤恶性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也不排除有良性的可能，这个要在手术时做活检才能最后断定…….

当听到医生这些话的时候，她没有任何悲恸和愕然。只是很平静得问：

大约还有多久？

这个不好说，你这个情况算是发现得早。即便是恶性，如果手术成功的话…..


小北走出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小夏正等在门外。他们约定去给小夏试婚纱。

结果咋样？

应该没啥…..小北答。

我说也不会有啥，你这么好的姑娘。小夏过来搭着她的肩。不过，你现在确实越来越瘦了，得多吃饭。

那试完婚纱请我吃顿好的吧。小北笑道。

没问题！



小夏的婚期将至。

那天小北陪她取了婚纱。坐在临街的咖啡店里，等教练来接他们。

这时小北的手机响了，是医生的助理打来的…..

医院那边已经联系好了。明天下午5点半您的主治医生会在医院等你跟您讨论住院以及手术的事情。

能迟一天吗？……..

恐怕不好办，这个医生很忙，很难约。这也是临时有人消约了，考虑到您的情况，才把你加上来的…..

那好吧。明天下午我会按时过去。


怎么了？明天有事？小夏问道。

嗯……那个…..公司有点急事…….

小北，这可是我头一次结婚呀，你不许缺席！小夏怪嗔道。


是下午5点半……恐怕不能去机场送你们了。不过白天的仪式我隆重参加好不好？等你跟教练从南方蜜月旅行回来，请你俩吃饭哈…..小北端起咖啡递给小夏，逗着她：新娘子生气就不漂亮了呀。你刚说什么呢，头一次结婚……你这丫头还打算结几次呀……

哈哈，管它几次，想结的时候就结呗……小夏嬉皮笑脸着。

嗨，教练，你来啦！小北突然对这小夏身后大声说。

小夏紧张地转过身去，发现什么空无一人。这又回过身来不依不饶地跟小北嬉闹着成一团。


小夏的婚礼温馨而感人。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疾病还是健康，相爱相敬，不离不弃，直到死亡把我们分离......

当这誓言在耳边响起的时候，小夏依偎在教练怀里，泪光闪烁。

小北深深为自己最好的朋友找到幸福的归宿而高兴。曾几何时，她也曾悄悄幻想能跟自己深爱的人一起说誓言。能在值得珍惜的时候珍惜所拥有的，不会轻易放开握着的手。

如今，已不能！

北纬以北

（18）

仪式结束后，小夏和教练就准备动身去南方蜜月旅行了。

临行前，小北把先前托小夏保管过的盒子交给她。

盒子里给你留了个纸条，回来再看。小北叮嘱道。

什么情况啊？小夏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小北提着预先准备好的随身物品走出酒店的时候，预定的出租车已经等在酒店门口了。这时天上开始飘雪，纷纷扬扬的。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正值下班高峰。出租车在拥挤车流中蠕动着。广播里好像在报道着地铁故障，高速事故等等…….司机小声抱怨嘟囔着….而小北的意识仿佛抽离了身体，只是静静依靠着座位，视线透过有些污浊的车窗望出去。

天已经黑透了，那种黑如同一块沉重湿冷的巨石从不远处直直压过来，让所有被它的阴影笼罩的一切没有逃脱的余地。纷扬的雪花此时也变成了雪粒，硬是砸透仿佛冻结了的空气跌落在地面上，很快就被经过的车辆碾混入泥水。马路两边的霓虹灯昏弱破碎的光影，透过凝结了水汽的车窗缓慢地移动出视线。有几段地铁出口堆满了黑压压的等车人群，每当一辆公交车驶来，便有一大撮人跑将上前，推着挤着，只是希望能够抢到一个尽快回家的机会，在这样一个阴冷潮湿的冬日夜晚。

不知道为什么，小北脑海里突然闪现出当年离家上学时每次坐火车都能经历到的画面：一段漫长的空旷驶过去，远处一点亮光打破夜色，孤单而坚毅得闪着，在火车轰隆的车轮声中越来越亮，直到那么近得逼进心里，仿佛是一下子撞出来了温暖。而火车是不会停的，那灯光那温暖就那么瞬间被甩过去，而后便越来越远，越来越弱，直到黑暗再次牢牢包绕整个外面的世界……

司机回过头来说着什么，小北这才收拢思绪，听到他说：到了吧。


见到主治医生后等办完住院手续的时候已经晚上7点半了。

当小北坐在病床边看着小护士送来病号服，听着值班医生交待着注意事项，她这才慢慢意识到她是在什么地方，发生了或会发生什么事情。


很是漫长的一个夜晚！因为旁边病床小小孩撕心裂肺不断的啼哭，这一夜变得尤其孤单而难熬！

凌晨，突然间病房的门就大开了，很刺眼的白色灯光毫无理由地一下子侵占了整个房间。

小北眯着眼睛看到一个人站在床前：抽血！

小北掳起胳膊，只感觉到头象灌了铅一样闷重。针扎下去的一瞬间，所有的神经便一下子抖立清醒过来！

小护士灌满第6管血后，终于拔下了针头并手忙脚乱地没有按住针眼，血一下子涌出来，一小片鲜红迅速在白色的床单上晕润染开来，在白炽灯的映衬下显得那么刺目。小北的心须臾揪紧了一下。


主治医生翻着刚出来的一摞检查结果单子，平缓而又坚决的语气赶走了小北心里尚存的最后一丝侥幸：手术就定在明天上午9点吧。

主治医生是个非常敬业而有责任心的医生。随后很耐心地为小北讲解着可能的病理以及手术的过程等，还画了图示意。而那时那刻小北能做的只剩下机械的点着头，心却越团越紧。


将深夜的时候，意外收到小夏的电话。

小北，你是在医院吗？出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说！小夏在电话里心急火燎。

你怎么知道的？

医院打电话给我的。我是你的紧急联系人。说是明天要手术，怕有意外……小北你到底怎么了？要手术这么严重……小夏在电话里哭起来。

应该没你想象得严重…..你跟教练安心度蜜月。等回来，我请你俩…..小北话还没说完，小夏便叫起来：我跟教练马上就飞回去！等我们！

小夏这义无反顾的一句，让小北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巨大的暖流。刚才在主治医生办公室的一幕不禁闪现在眼前。


…..手术过程中，如果发现跟本次手术无关的其他器官有异常，可能需要进行其他的手术。如果你同意，就在这里签字……医生指着纸上的某个位置。

如果需要进行其他的手术，你们会告诉我，跟我商量吗？小北突然有些紧张。

不会的，因为手术是全麻，整个过程你没有意识。所以，你必须委托一个人，一般来讲是自己的家人，到时候由他负责帮你做这个决定。这里填委托人的名字，这里得委托人亲自签字……他指向这张纸上另外两个位置。

在这里的亲戚或者朋友，也可以。他继续说道。

我是一个人来医院的……亲戚…..朋友……此时一股深切的难过一下子从涌到了嗓子眼。

在这个城市里，跟许多一个人坚强隐忍过活的女生一样。小北也有朋友，亲密的、淡交的、经常联系的、偶尔问候的……而朋友们都在不同的角落为生活忙碌打拼着。各有各的不易。象小北这样的女生也总是例行着不主动麻烦别人的交往原则。最孤单无助的时候，她们也曾翻来翻去着电话号码，却欲打又止，因为她们不能确定在这个忙碌的世界上，还有多少真诚和关心会在那里，不曾改变。所以她们宁愿一个人撑着，也不愿把情感友谊放到敏感的天平上去检测去衡量。如此没有喜悦亦不会有失望。

没想到此时此刻，这个问题会在这个地方被放大了抛出来，而且是那么急迫地。

可以写谁呢？能够写谁呢？小北握着笔的手久久停留在签名栏处，却不知道这脆弱的生命能够托付给谁。


好。小北颤声应着。她再不想伪装了。她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个坚强的人，所谓的坚强不过是固执的倔强，以这样固执的倔强掩饰内心的脆弱，隔离朋友的关爱！



小北，你等下……

这时电话里传来教练的声音：小北，你认识郁冬吗？

认识。

那就是了。记得雪网吗？你当年在那里求卡普跟郁冬一起滑过雪。

记得。

能上网吗？一定去雪网看看！有篇置顶的文章，你看了就什么都明白了。